“那是彼岸花吗?怎么是白色的诶,不应该是红色的吗?”,远处,几朵白色的花开着,那花瓣看起来有好多条,随着风摇曳着,很美很美。
“笨蛋,彼岸花有白色的哦,不过人们常说的是红色的啦。你看,白色的也很好看啦,不过在这里能看到这些,也算是幸运啦。”
“那你说,以后呢,我们也能像今天看到白色彼岸花一样幸运的一起一起这样陪伴下去吗?”
“可以哦,当然可以啦,我们要这样走一辈子哦。”
“好哦,那一言为定哦。”
“嗯呐,一言为定。快走吧,还有一段路呢,早去了就不用排队吃东西啦。”
那大概是他能记起来的,最清楚的一段对话了。不只是因为那几朵白色彼岸花,也是因为那一天,他亲自看到了这些白色彼岸花的花瓣如何被染红,用最重要的人的血。
“当当当,到啦!这就是我今天要请你吃的寿司店啦,是不是装修特别精致好看啊。快去找地方坐吧~”
“诶,好好看,但是真的不会很贵嘛?我可不太想花那么多钱。”
“没事的,我看过啦,都是正常价格哦。你看,在桌子旁边的这个屏幕上点菜哦。等做好了会从桌子旁边的传送带上送过来的~”
“诶传送带吗?第一次见这样上菜的诶,不愧是你选的店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哼哼,喜欢吧,那到底是更喜欢这个店还是更喜欢我呢?”
“那当然是更喜欢你啦!”
“好啦,别闹啦,快吃叭。”,桌上已经放着几盘刚刚从传送带上取下来的菜了。
这家店他也还记得,非常清楚,一切的一切都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可已经没有再发生一次的可能性了,一切都从那一刻开始崩坏。或许那天不该这个时候出来,或许不该走这一条路,或许根本不该选这家店的。可那有那么多或许,有的只是更多的痛苦与崩解。
“真好吃啊,这些寿司都好好吃哦。下次还想来,想天天来!”
“笨蛋,这里也离家太远啦。而且每天吃这些会营养不均衡的哦。”
“你就是懒,不想带我来嘛,哼,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嘛。”,桌子上的菜大多都被消灭掉了,他们夜只是坐着喝喝饮料聊聊天,时不时对未来畅享一下。
“你说,以后我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呢?好想让时间快进啊,好想一直和你这样生活,重要的是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吃这家店!”
“笨蛋,知道你馋,不知道你这么馋啊。以后肯定经常带你来吃啊,你只需要期待着就好啦~”
“好哦~就知道,你最好啦~”
“好啦,时间不早啦,该回家啦~”
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那天晚几分钟再走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她会不会还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那家寿司店也会经常去,又或是会去其他地方吃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可早几分钟又或是晚几分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一切早就结束了。
“你看,这几朵彼岸花还在这诶,真的好好看诶,以后来一次都要在这看一会~”
“笨蛋,小心点,这地方很危险诶。”
“没事的哦,我会注意的啦。”
他记得,那个笨蛋说过自己会注意的,直到那刺耳的摩擦声和巨大的撞击声传来,他才如梦初醒。
他记得,那个笨蛋倒地的位置,就在白色彼岸花的旁边,流出的血浸透了花瓣。把白色的彼岸花变成了白红相间,远远望去,大抵是凄惨又绝美吧。
他记得,那个笨蛋最后一次牵着自己的手,说出了“我爱你”三个字。而后便闭上了眼,再也没有醒来过。
他记得,自己的泪水落下,一滴一滴滴在花上,大概是将那红色的花又洗成白色了吧。
而后的事呢,他也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自己很久很久没有出门,一周?又或是一个月?又或是几个月?他不知道,他只记得,那次决定出门,整个人还是不听使唤的走到了那个事故的地点。那几朵彼岸花还在开着,在风中轻轻摇曳这,好像她还在他身边奔跑欢笑着一样。
自那以后,他自己在家养了一朵彼岸花,白色的。
每次花开,他都会想,“你看,你喜欢的彼岸花又开了,笨蛋你会来看看我吗?”,无论开花的那天是晴天又或是雨天,无论那天有多少事情,他总会坐在那花旁边,静静的,不知道是发呆又或是在思考什么。“就让这时间流逝,或许可以慢慢填补我对你曾未尽的爱。”他这样想着,每次都这样想着,每次都会在这朵花前等到黑夜,等到窗外为数不多的星星亮起。
又是一天,他早早起来,像无数天往常一样洗漱,穿衣,整理一切。他尝试让自己高兴一点,可或许她离开以后就没有任何情绪了,只是麻木。他想思考,可一切都像是被薄雾蒙住,好似一切都被禁锢了。“或许该做点什么呢,这样就会好点吧,或许出去走走呢。”,他这样想着,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穿鞋出门。
熟悉的楼道,熟悉的楼梯,但是一切都又那么陌生。一步一步往下走着,像她离开后自己的生活一样,也在一步一步下滑到深渊。“要是像以前那样就好了啊,可是都回不去了,就像几天前花慢慢凋零一样,她早已离开我了啊。”他这样想着,慢慢走到了楼下。
好刺眼的阳光啊,虽然没到正午,可夏天的阳光还是这么刺眼,像是要刺穿一切再灼烧一切。“要去那走呢,还是先去附近的超市走一下吧。”,这样想这,他慢慢朝目的地走去,即使自己也数不清是第几次去这个超市了。可他依旧朝那个方向走着,路边传来各种聊天声与嬉笑声,可他只是一个人低头默默走着,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只是向前走着,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大概是不想看见任何东西,或许是后悔出门了,只想找一个地方乘凉。可他的余光还是看到了,虽然只有一瞬,那家玩具店。
“我说,我们就进去看看嘛,我保证不买的,就看一会嘛,求求你了。”
“好啦好啦就随你吧,这家店你进去的次数自己怕都数不清了吧。每次去超市路上都会来这家店里面看看,虽说倒也什么都没买过嘛。”
“好哦,那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货上架吧,欸嘿嘿。”
“我说你啊,这家店里面的货你可能都比老板清楚吧,就这样每次都还要去看看嘛。”
那是她最爱去的玩具店,没有之一。他自己都会纳闷为什么这里会开一家玩具店,像是和超市抢生意一样,不过既然她爱去,每次也就由着她去了。自己有时也会跟进去看一下,有些玩具其实自己也很喜欢来着。也还记得她说过有一个玩偶特别喜欢,不过一直也没有买。
“或许早该给她买的啊,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呢。”,他这样想着,脚步好像也放缓了一点,可周遭的一切对他来说还是那么嘈杂,让他想要脱离,想要逃走。在他的世界里面,大抵一切都成为了灰色吧。
就这样走着走着,超市到了。好像比之前都要快呢,大概还是想要逃走吧。他走进了超市,也是随意的乱逛。从日用百货到零食区,再到蔬菜区,到饮料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就像在这个世界里面自己也不知道去哪一样。
偶然经过了很像镜子的一面墙,他也停下来看了看自己。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出门甚至没有吃饭让现在看起来很消瘦,这段时间或许还会好一点吧。眼神里面也看不出什么情感,像死掉了一样,无尽的空洞像要把自己吞噬掉一样。“只是这样走来走去别人看到都会感到压抑的吧。”,他这样想着,却又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
直到自己感觉有点累了,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接近一点了。“好像又没吃午饭呢,算了,早已经习惯这样了。”,他这样想着,向出口走去,出了超市那外面的光照更加耀眼了,仿佛要将一切包围。温度也更高了,像要将一切融化。“还是快回家吧,回家吹空调吧。”,他这样想着,又低下了头,飞快的走着。
“喂喂,走慢点啦,我跟不上你啦,真的很累啦。”,每次从超市出来,她都会这么说。
“快回去吹空调了,笨蛋,慢慢走会很热的啦,你抬头看看天啦。”
“知道了知道了,会快的啦,我也很想吹空调啊。”
“那就加油,一起回家哦,以后都要这样。”
他又想起来了,想起来这些零碎的话语。可是已经没有以后了,没有和她的未来了,就像凋零的花瓣埋入土中再也不会回来了啊。他这样想着,速度又快了几分,可也渐渐控制不住泪水了。也分不清,脸上流淌着的到底是汗,还是泪。
“要是这一切是梦就好了,要是我能从这梦里面醒来发现她还在我身边躺着就好了。”他经常这样想,或许每天都会这么想。可这一切都不是梦,他还记得那撞击的声音有多么刺耳,还记得她的手冰冷的触感有多么真实,还记得那血的温度有多么温热,就像现在还忘不掉她的容貌一样难以忘怀。
“好像比以往更快,到家了啊。”,他慢慢的往楼上走去,不知道的是在半路就已经跑起来了,旁人都以为有什么急事,可他自己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想逃离,永远逃离。“好累,回家睡一觉吧。”,他继续慢慢的往上走,到了门口,拿出钥匙开门。“终于回来了,真的需要睡一下了。”,他换好鞋,走去卧室打开空调,脱下衣服,躺在床上很快就睡去了。
他梦到了她,可这次他异常冷静,或许他知道这是梦。他想走向前去哪怕一步,可他动都动不了。他看见她慢慢的走过来,慢慢抱住自己,贴到了耳边,说了一句
“我想你了。”